今日（9月26日），教育部职成司发布《关于进一步加强职业学校学生实习管理工作的通知》，规范职业学校学生实习工作。

通知要求：

各校严禁组织未满16周岁学生、一年级学生参加顶岗实习。

各校不得强制安排学生到指定单位实习。

职业学校严禁借学生实习与实习单位、劳务中介机构之间进行利益输送，收取劳务费、中介费。

要通过设置投诉电话、公众号等畅通反映不规范实习的渠道。

对发现的违规实习行为要立即核查，妥善处理，确保安定稳定。

关于进一步加强职业学校学生实习管理工作的通知

教职成司函〔2019〕91号

各省、自治区、直辖市教育厅（教委），计划单列市教育局，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教育局：

近期，媒体反映部分职业学校违规组织实习，如实习专业不对口、借助中介组织实习、实习企业违规收取费用、违规加班和夜班、组织一年级学生顶岗实习等。临近国庆、“双十一”，职业学校迎来学生实习高峰期，为进一步规范职业学校学生实习工作，特通知提醒如下：

一、规范实习组织。各地各校要严格按照《职业学校学生实习管理规定》规范组织实习，落实对实习方式、时间、地点、专业对口、组织、报酬等相关要求。不得强制安排学生到指定单位实习。严禁组织未满16周岁学生、一年级学生参加顶岗实习。

二、加强实习管理。学校和实习单位要选派实习指导教师和专门人员全程指导、共同管理。职业学校要将学生跟岗实习、顶岗实习情况报主管部门备案。严禁借学生实习与实习单位、劳务中介机构之间进行利益输送，收取劳务费、中介费。

三、保障实习安全。严格执行国家及地方安全生产和职业卫生有关规定，加强实习安全监督检查。加强安全生产教育，增强学生安全实习的意识，提高安全防护能力。根据有关规定，为学生投保实习责任保险。

四、强化应急管理。各地教育行政部门和中等职业学校要建立针对实习舆情风险的处置预案。要通过设置投诉电话、公众号等畅通反映不规范实习的渠道。对发现的违规实习行为要立即核查，妥善处理，确保安定稳定。

教育部职业教育与成人教育司

2019年9月26日

一直以来，职业院校学生实习的“猫腻”屡禁不止。今年被媒体报道的职校学生“实习变相”的事件已有多起。

今年5月，媒体报道了“海南28名职校生被带到广东打工，成为与专业毫无关系的流水线工人”这一事件。

2018年8月25日，28名学生到海南科技经贸职业学校报到。军训结束后，有关工作人员让他们签署了一份半工半读助学班协议书，提出要让大家先到企业半工半读一年，赚到的工资可以冲抵之后的学费。随后28名同学从学校乘坐大巴车集体前往广东佛山一家名为华国光学器材的公司实习。

在该公司他们的主要工作是在车间流水线上进行镜片的加工质检等，然而他们这28人中绝大部分报名的是邮轮乘务专业，还有人报的是计算机专业，跟镜片加工都毫无关联。8个月后，学生们前往学校要求退学退款时被告知，他们根本没有学籍，而且工作期间的大部分工资也遭到克扣。

记者了解到这些学生中有很多当时还未满16周岁，为了让他们在工厂顺利入职，带队的工作人员还给他们当中那些不满16周岁的学生每人发放了一张伪造的临时身份证。海口市教育局介入调查，发现2018年海南科技经贸职业学校没有申报任何新生学籍。另外，教育部门并没有批准所谓的邮轮乘务专业，也禁止任何公司独立进行招生活动。这28名学生，不仅学没上成，还涉嫌被人钻空子带进工厂，沦为赚钱的工具。

类似的事件不乏案例。

今年7月17日，渤海理工职业学院机电系及经贸管理系100余名2017级学生被学校安排到北京欢乐谷，参加学校安排的模块化教学，也称作实训。

部分经贸管理系的学生被分到收银岗位。经贸管理系的吴默称，自己来的时候被分到了经营部，后来在一处小卖部卖烤肠冰淇淋等小吃零食。

机电系的杨川工作岗位在“异域魔窟”，主要工作内容是“扮鬼”吓游客。机电系另一名学生卢国在欢乐谷的一处过山车项目工作，负责检查安全杠等工作。

同属机电系的罗玉则被分到了不远处的餐厅，每天的工作是搬货、打扫卫生，而且工作超时、没有工资。部分学生拒绝参加实训，却遭“降年级”或警告处理。

学校经贸管理系主任刘尚滨回应称：学生在欢乐谷实训的前一个月需要轮岗，直至8月底转入“与专业相符的岗位培养”。至于“没有工资”，那是学校将这部分钱全部补贴到了学生的日常开销。

此外还有，安徽蚌埠经济技术职业学院旅游系学生被分配到火车上卖水果，而非此前学校承诺的高铁乘务员、高铁动车餐车餐服员及北京南站VIP贵宾接待员工作。

职校生实习权益被侵犯、学生和家长被欺骗、部分职业学校贪图私利误人子弟……这一桩桩、一件件非法牟利之事令人斥责。教育是关乎未来和希望的国家大事，当前这一难题亟待解决。

对于“职校学生实习乱象”，有业内人士指出，学生们名义上为实习，但基本上已经成为和学校脱离关系的“工人”。而这些学校却依然收取学费并获得国家的财政拨款。对于工厂来说，无论是劳务公司组织的工人还是学校组织的学生，都得向组织者支付劳务中介费，学校组织的学生越多，收获的利润也将更加可观。

海南现代管理研究院院长、海南大学教授王毅武表示：“事实上，有关‘学生工’问题早已引起舆论关注。目前，中国职业教育普遍以工学结合、校企合作的培养模式为发展方向。但是，一些企业和职业学校打着实习的名义，以学生充当常规劳动力，从中赚取人头费，这恰恰成为影响职业教育发展的一大弊端。”

在他看来，表面上看，学生顶岗实习，得到了社会实践的机会,包吃包住还有报酬可拿；而企业在解决了用工荒的同时,还节省了大量用工成本。如此看来,岂非一件两全其美的好事？可深究起来没那么简单。

一方面，企业大量使用“学生工”，只能是权宜之计，支撑不起制造业、服务业发展的春天。“学生工”只是顶岗实习，根本培养不出敬业的产业工人，培育不出企业赖以成长的工匠精神。另一方面，企业大量使用廉价的“学生工”，会造成恶性竞争，其他企业纷纷效仿，必然排挤用工成本相对较高的成熟工人。一些职业学校借顶岗实习之名，将学生推上企业生产、服务第一线，而学校行捞取灰色劳务中介费之实的现象，值得有关部门注意。

王毅武认为，职校生实习应回归教育本义，学校应严格依照规定和教育原则指导学生实习，绝不能以牺牲学生权益为代价去营利。实习单位也不可在工作、休息、报酬等方面侵犯实习生权益，应尊重、保护顶岗职校生。职校生也该擦亮双眼，不被忽悠，在权益受侵害时知道如何保护自己。

也有专家提出具体的观点和解决办法：

@曲征认为：治理实习企业侵害学生权益的现象，不仅要深入贯彻执行《职业学校学生实习管理规定》，不留死角、不存盲点，始终保持治理实习违规问题的高压态势，对违规行为发现一起、查处一起，还要切实为职业院校的实习对接多出主意、想办法。就是说，既要让学校保护学生的权益，又要顺利地对接到实习企业，不要让职业院校作难。

因此，教育部门可以联合工商、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等部门，通过减免税收、资源保障等政策倾斜方式，鼓励企业为职业学生实习开绿灯。只有企业愿意接受实习学生甚至将实习学生当做“香饽饽”，职业院校为学生撑腰的底气才足，企业也才会从自身利益出发，不敢在实习问题上违规操作。

@韩朝辉认为：职校实习乱象的存在，不但损害了学生的教育权利，而且扰乱了正常的教育秩序，不利于良好教育环境氛围的形成，所以，职校实习亟待拨乱反正。斩断职校实习背后的利益链条，还需“三管齐下”。

首先是在校学生要敢于“动嘴”，当自己面临被“错位实习”之后，一定要敢于向有关部门举报揭发，及时将一些职校的实习乱象公之于众，让有关部门依法打击，以免助长不正风气；其次是职业学校要乐于“用心”，学校的职能是教书育人，传道授业，即使是私立学校，也不能只盯住经济效益，把社会责任晾在一边，而应该让学生有所得，让实习回归教学初衷；最后相关部门要善于“出手”，教育部门要强化监管，督实实习内容和效果，将有违规实习行为的职校列入黑名单，同时劳动监察部门也要加强执法，保护实习学生的权益。

@何勇表示：职业院校违规组织学生实习事件，即使被查实，教育主管部门往往也只是将其当成一种教育乱象处理，不是通报批评、整改了之，就是给予不痛不痒的党纪政纪处分或行政处罚，基本上不追究学校领导的法律责任、刑事责任。这意味着在违规组织学生实习中获利的职业院校以及相关负责人没有任何损失。职业院校违规组织学生实习俨然成为一本万利的生意，自然乐此不疲。

推动职业教育健康发展，保护职业院校学生的合法权益，不让他们沦为廉价劳动力，真正发挥实习、实训提高学生实践技能的功能和作用，必须提高违规成本，并严厉追究相关人员责任。

教育兴则国家兴，教育强则国家强。职业教育，是广大青年打开通向成功成才大门的重要途径，肩负着培养更多“大国工匠”的时代期许。基于此，它应当始终葆有正本清源的立场。

职校实习成交易，这不是小问题。我们所持有最基本的原则，是成才梦不能被利益勾兑，职校实习生更不是企业“应急劳动力”。希望各地相关职能部门以此为令，用坚决果断的执行力，为年轻的职校学生矗立起一道不可逾越的“底线”。